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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者只说是摔倒了,明显的托辞,老人就不再多问。
待陆双楼回来,三人围着一张长桌坐好,他便开始讲课。
“科举要做文章,我们就先讲一讲该怎么做文章。”
贺今行递给陆双楼纸笔。后者笑了笑,随手接过,放在自己面前,再向后一靠,并不提笔。
一副懒洋洋的作态,仿佛还在西山书院一般。
“所谓‘文’,包揽万象,诗、赋、碑、诔、铭、箴、颂、论、奏、说,千百变化,皆含其中。然则情致异区,文变殊术,莫不因情立体,即体成势。”
张厌深也坐在长桌一头,靠着椅背,神态自然而放松。
“子曰,言以足志,文以足言。夫缀文者情动而词发,观文者披文以入情,沿波讨源,虽幽必显。故提笔时,情必真,意必实。”
贺今行抚平宣纸,记下“真情实感”一词。
“当今科举作答以文论为主,行文讲究精微朗畅。至于原则,我向来推举韩文公,写文章要务去陈言,文从字顺,穷且益工。”
他便又记下“不写废话”一词。
张厌深讲完行文讲内容,语气温和,语速平缓。
今日是个好天气,厢房外的阳光映亮了窗纸。虽还没有烧炭盆,但屋里也算暖和。
老人讲着讲着便阖上眼,食指一点一点地敲着膝盖,仍娓娓道来。
贺今行专注地听着,提笔蘸墨的间隙,偶然一瞥对面的陆双楼,后者撑着脸颊,闭着眼,脑袋不时一点一点,竟是睡着了。
他呼了口气,两指轻捻笔杆,手腕微微一扭,一滴墨汁便射向陆双楼的脸,“啪”地将他打醒。
陆双楼下意识地摸上脸,湿湿黏黏的触感几乎吓他一跳,到眼前一看,才是墨水。
而后抬眼便见对桌盯着自己,目含谴责。
他摸了摸鼻子,左右看看,见两边也都闭着眼,想着不能光自己出糗,便示意贺今行看晏尘水。
后者一看,晏尘水坐姿笔直,面朝张厌深一动不动。
对方离得近,双手摆在桌上,他便伸手拉了拉衣袖。
晏尘水张开一只眼睛,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:我可没有睡觉。
陆双楼把那张纸拿过去:呵。
贺今行摇摇头,也在空白处写了两个大字:听课。
张厌深抽空睁眼看了片刻,便又继续闭眼讲课,脑袋微晃,面上浮着的笑意如同暖阳一般和煦。
许多年前他也曾讲怎么做文章,那时的学生们比现在更多,但课堂似乎没什么两样。有人认真,有人贪睡,有人互相传纸条,还有人悄悄在纸上画老虎。
年轻的他拿着竹制的戒尺,边讲边走,逮到谁就是一尺子敲出去。学生们也并不怕,还有孩子嘻嘻笑说“先生你力道不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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