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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沈甘棠是被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的,穿戴整齐出门一看,院里又来了一二十个想当绣娘的妇人。
刘氏被簇拥在人群中央,翻来覆去地讲规则,讲到嘴巴都冒烟了,见她出来,连忙上前寻求支援。
“咱们要招绣娘的消息一放出去,附近几个村的人全来了,我估计后面还要再来人,这么多人,咋整啊?”
沈甘棠想了一下道:“先按原计划进行,待会儿我去镇上问问李老板的意思,如果她同意,咱们多招几个人,整个加工作坊也行。”
“加工作坊?”刘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一个月前她还是一张帕子六文钱的老绣娘呢,现在都要开作坊了?这速度也忒快了吧!
沈甘棠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,故意皱起眉问:“怎么了,不愿意?”
“愿意,当然愿意!”刘氏声音宏亮,底气足足的,“实话跟你说,从小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,长大肯定能成大事,只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,现在机会终于来了!”
郑腊梅也是一副摩拳擦掌、跃跃欲试的模样,“三弟妹,你想干啥尽管放心大胆地干,我绝对听从安排,只要能挣钱,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!”
等到了镇上,沈甘棠把自己的想法和李文秀说了,李文秀同样激动得直拍大腿,“大妹子,你这次来可算救了我的命了!
你是不知道啊,这几天我只要一出门,准会有人催我赶紧交货,这个催那个也催,催的我做梦都有人提着刀在后面追。”
正说着,又有客人上门打听什么时候交货,顺便订了两款其他样式的包包送朋友。
对此李文秀是既开心又忧愁,“你看看,一天到晚店里人都没断过,咱抓紧时间把货交了,我也能喘口气,睡几天安稳觉,要不然这日子太难熬了!”
沈甘棠干脆地应道:“行,那你后天到杨花村来一趟,咱们一块把人选了。”
一转眼,到了选绣娘的日子,天刚亮顾家院子外就围满了人。
往日只能围着灶台转的妇人们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,一个个都跟过年一样,喜气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。
“这个是我成亲前绣的鸳鸯戏水,绣了整整一个月呢,你们觉得咋样?”
“好看好看,比我这个梅花好看,本来我都没打算来,家里人非让来试试,好,那我就来试试,万一选上了呢?”
“别谦虚了,都好看,我绣花不太行,做衣服做鞋倒是挺在行,硬着头皮来凑个热闹。”
突然,一片欢笑声中响起了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:
“笑死了,一群什么都不会乡野村姑也出来丢人现眼,你绣的那是鸳鸯戏水吗?我看是鸭子戏水吧!还有你这个,你不提梅花,我还以为是谁按的手指印呢。”
众人循着声音望去,就见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。
那女子穿着藕荷色衫子,打扮得十分俏丽,乍一看不像来应聘的绣娘,更像是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。
有妇人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模样,忍不住出言回怼道:“有些人年纪轻轻的,说话怎么如此刻薄,别人绣的不好,你又能绣成什么样?”
女子冷哼了一声,根本不拿正眼看人,“你管我绣成什么样,反正比你们绣的好就是了。”
出来喊人的刘氏正好听见这句话,立刻走到她面前问:“听你这话里的意思,你好像很有经验?”
女子一脸骄傲,“那当然,我六岁就开始学刺绣,十二岁到绣坊干活,绣出来的东西谁见了谁夸,不信你瞧瞧。”
说着,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帕子,帕子上绣的是百花争艳图,花纹不大,但构图复杂、颜色繁多,看着确实比鸳鸯戏水要精致漂亮。
东西一拿出来,众人都没了声音,刘氏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,“你这个……确实不错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女子见状愈发得意,“我是靠这个吃饭的,跟那群凑热闹的可不一样。”
“所以你之前在哪家吃饭呢?”沈甘棠听见动静从院里走了出来,漂亮的桃花眼上下一扫,便将情况摸透了七八分。
女子被她盯得心里直打怵,垂下眼睑含糊不清道:“就镇上的绣坊……你问这个干啥,之前在哪干活又不耽误后面的……”
“这可不一定。”沈甘棠笑了一声,直勾勾地盯着她道:“是钟大强派你来的吧?他也真是被逼急了,竟找了这么个蠢货来当卧底。”
女子被揭了老底,脸一下涨得通红,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,我之前是在宝香阁干活不假,可是现在不在了啊,你们说招绣娘,又没说不招在宝香阁干过的绣娘。”
沈甘棠语调散漫:“你不承认也没关系,我就直接跟你说吧,你这样的人进不了锦绣坊。”
女子振振有词:“凭什么?你们不是说了凭绣品说话吗,我的绣品不比她们的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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