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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衣人名叫梁国,三年前来到穷山而水的沙镇。听说他来的时候新断了右手,右眼,好像被人一刀剜掉了眼睛又顺势劈断了右手。
梁国身无分无,又身体伤残,被人施舍了些饭食勉强活了下来,顺势便做了乞丐。
因为梁国会些功夫,为人狠辣言出必践,很快便成了沙镇这个没见过多少市面的乞丐们的老大。
这个时候,习惯了沉默寡言的梁国抬起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一下吉良,抿起嘴唇说了一个数字,然后吉良便涨红了脸愤然又不情愿的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些贝元。
自从吉良‘拜过山头’之后,吉家三口就在北水的石桥下面安顿了下来。
……
……
时间是吉良一家入住北水石桥的第三个星期。
梁国一个人坐在河边回忆往事,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青铜刀片被他放在脚边,下意识的磨蹭。
一刻钟之后,他遇见了一个人。
当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悄悄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,他甚至能够听到命运的拐点不堪重负的发出齿轮碾压的‘吱妞’声。
那是一个自称格里菲斯的男人,声音从背后响起来的时候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温柔亲切。他从身后走过来,在梁国的左手边坐下,自然随和的像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。不仅让人眼前浮现出在垂垂老去的黄昏中,踏着橘光和蛙鸣绻绻而来的友人。
“我的朋友,你看到你内心愁苦,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?”
名叫格里菲斯的男人眯着眼睛笑了笑,他带着黑色的圆顶帽子,遮掩住半边脸颊。这人眉眼似新月,右半边嘴角微露半颗白色的牙齿——相貌似天使如魔鬼。
“我的朋友,告诉我你的所求。”
这话之后,梁国的记忆就有些混乱了,似乎有一种力量模糊了大脑的运行。以至于他竟异想天开的要求对方恢复他的右手和右眼——那是他最心底的自卑和绝望,难以想象,他竟对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轻易启齿。
但更令人惊讶的是,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,他清晰的记得对方鱼钩般闪烁着光芒的嘴角,在耀眼的弧度里,轻描淡写的应允了这样的事。
然而,整个宇宙,是一份硕大的因果。要有所得,必有所付出。
“亲爱的朋友,就我而言,世界的事,没有难成的……关键在于你打算为此付出什么?”
河岸的的风吹开来人柔和的头发,他的目光清澈,靠近过来,轻柔的抚摸着梁国模糊的右眼和重新生长肉芽的断臂。
“我知你穷困潦倒,一无所有……这样吧,你去为我做一件事。”
记忆在这个时候剧烈波动,梁国知道那是希望与恐惧在发芽沸腾。那名叫格里菲斯的男人在他耳畔轻声漫语,但温柔间他吐露恶意,蜜饯般的嘴轻声开合着,说了一些名字。
但梁国最终还是答应了格里菲斯的要求。
作为回报,格里菲斯将会医治梁国失去的眼睛和手臂——而梁国手臂和眼睛的回复过程就像是在做梦,他在浑浑噩噩之间,看见自己的手臂像素描般被银色的丝线勾勒,编织、具现,最终清晰完全,肉光质质。
……
……
以上整个过程如同发生在梦里,等梁在河堤上醒来,身边早已经空空如也,连格里菲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未留下。
记忆中关于那男人的印象一片模糊,仿佛他正置身在一片巨大的因果线团里,遮天蔽日的银白色丝线打成结垂下来,让一切可以看见的、琢磨的事变得混乱。这就仿佛一根被抓到起头的丝线,线头后面的部分,全然凝结在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结里。
所以,在梁国的脑海之中,那人的脸颊清晰又模糊,丑陋又俊俏,他仿佛看见过他高耸的鼻梁、优雅的眼睛,却又仿佛没有过。甚至于对方是男是女,高矮胖瘦,甚至成人还是孩子他都一无所知。
后来,梁国曾找手下盘问过那个时候的事情,得到的结果让人惊悚。见过梁国的人都说,他一个人在河边呆了整个下午,话里话外,完全不见格里菲斯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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