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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知不妙,他扔下劲弩,整个人伏到窗台下,双手双脚一齐发力,像仓鼠般地向前爬去。
“砰砰砰”
头顶上响起一阵排枪,几个手下躲避不及,被打得浑身颤抖哀嚎不已,李大椿不敢抬头,更不敢停下动作,手脚飞快地从屋后的院墙坍塌处爬了出去,镇子里到处都是宋人的身影,火枪的声音不时地响起,他连滚带爬地钻进另一幢屋子,被几个手下接进来。
“宋人刀枪不入?”
李大椿还沉浸在之前的一刻,手下们对视了一眼,其中一个摇摇头。
“小的亲眼所见,他们被弓矢射中也会流血。”
“伤在何处?”
“面上、腿上、手臂。”
李大椿咽下心中的疑惑,惊魂未定地打量了一下四周,看上去这处屋子还算是完整,屋子的一角堆放着一些黑色的罐子,他猛地记起来,从大都运来的火油就堆积在靠外侧的几间屋子里,那也就是说,这里离镇中心有些距离了,或许不远就能跑出宋人的攻击范围。
“嘣”
上了栓的大门被斧子劈开,几个冒着黄烟的手_榴弹分别从窗子、门口滚进屋子,几下巨响之后,屋子里硝烟弥漫,两名军士举起防暴盾冲进去,他们的作用是吸引敌人出手,从而暴露其位置,再由后面的火枪逐一解决,这一招屡试不爽,军士们也用得越来越娴熟。
屋里没有人声,只有他们的靴子踏在某种碎片上发出的“吱吱”声,硝烟遮挡了光线,没有办法看清里面的情形,两人正准备再走进去一点,一阵劲风突然间当头袭来,他们下意识地一低头,只觉得什么事物砸在盾牌上,原本透明的盾面黑糊糊的一片,紧接着明亮的火光升腾而起,刺得眼睛都睁不开,只听到身后的同伴惊呼连连。
“着火了,快退。”
两人反应极快,扔掉盾牌矮身滚倒,身后的火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,屋子里突现凄厉的惨叫声,连续几阵排枪过后,声音慢慢沉寂下去。
由于液体的关系,持盾的两人身上还是溅到了火油,火苗顺着衣袖和裤脚向上漫延,他们在地上连续翻滚,身边的同伴也脱下衣物为他们拍打,总算将火焰扑灭。
“不必冒险了,呼叫火炮都,轰平狗日的。”
虽然伤亡不算大,第二军的军指还是理直气壮地呼叫了身后的火炮,正在搜索前行的军士们马上伏倒在地上,用防暴盾挡住身体,以避免破片杀伤,一阵“轰轰”的巨响过后,镇子边缘几幢残余的屋子也被夷为平地,有些屋子燃起大火,显然里面装了不少火油,轰炸声一停,第二军再度前进,将为数不多的剩余守军赶出镇子,在一片光秃秃的田野里拼命奔逃。
“呯呯呯”
身后的排枪催命般地响起,李大椿至少学会了一件事,那就是在逃跑的时候,弯腰低头用力地向前跑就是了,至于会不会被打中,只有交给老天了,身边不断有人栽倒,他更是不敢回头去看,只觉得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,偶尔会夹杂一阵低低的尖啸,“嗖嗖”地飞过去。
不知道跑了多久,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和枪声了,他才敢躲到一个山丘后面,偷眼朝后望去,只见远处的镇子上空飘扬着一面赤红的大旗,宋人的欢呼声从好几个方向上传来,看样子,不光是他的榆河关主阵地,侧翼的几个阵地也完了,溃兵三三两两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,加起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千人。
莫名地,李大椿捂住嘴,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,不到一个时辰,他就失去了一个万人队和坚固的阵地,比起昌平之战,宋人再一次表现出无比强大的战斗力,让他尝到了一种深刻而惨痛的失败。
名叫“绝望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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